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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8年的荣耀---772号的传奇,始于一块小小的木牌
滚滚长江,沿黄石奔腾而过,黄石大道772号楼,已经临江矗立了38个年头,岁月在墙上剥落出层层沧桑。楼下商铺的招牌也不知换了多少块,楼里的毛头小孩儿也不知长大了几茬。对于74岁的张少山来说,他已经记不清楚很多事了,只是岁月流转依旧不妨碍他对楼里的卫生公约记得分明。
那是一段记录在一块用手工制作的木牌上的文字:“卫生值日,按时下交,请勿丢失”。简简单单的十二个字成了张少山及772号楼所有居民心中的“道德经”。
木牌是住在四楼的龚子湘设计制作的。木牌挂在谁家门前,谁家就要负责清扫走廊、楼梯,收集每家门前的袋装垃圾,时间为一周。寒来暑往,冬去春来,这块小小的木牌见证着这栋楼38年来的物是人非,也见证着先来后到者对一种契约最执着最衡定的坚守。
这显然不是一个工整、规范的契约。38年前,国人还没有契约概念,更别谈契约精神了。那么,这充其量只能算是“楼规民约”,但在772号筒子楼的住户看来,契约未必是带有血印的文书,那简陋的木牌是一种文明的图腾,那里的文字篆刻在每个人的内心。
一次协议成就了一栋楼的精神
人可以改变环境,环境也可以改变人。
时光倒退到1976年盛夏。
时年43岁的黄承英一家三代从24平方米的老房子,搬进了崭新的772号楼。“这在当时,算是全黄石少有的高楼。”
“当时在这一块,就772号楼最高。”第一批入住的张少山,话语中还能回味出当年的兴奋。
可问题很快就来了,因为没人管理,崭新的楼房很快变得脏兮兮的,走廊、楼道里随处可见的垃圾,和新楼显得很不相称。
“太扎眼了!”很多人实在看不过眼。作为原黄石饮食公司的家属楼,公司第一书记陆明德冥思苦想了几天后,决定要开个会。
一天傍晚,3楼走廊,21户每家一个代表,开始商议如何保证772号楼的公共卫生。你一言我一语中,大家合计出了每家轮流值日一周的卫生公约。
不再有人能详细叙述那个傍晚的议事过程。但只言片语的回忆中总能闪现出当年的那份庄严和神圣。21双手相握的是永不更改的誓言,21双手举起的是对彼此的忠诚和对文明的向住。
772号楼的精神因他们从未迷失
万事开头难。公约执行之初,经常有当值家庭忘记清扫,这时楼长会上门提醒;也有家庭敷衍了事,扫得不干净,楼长会上门批评教育。
68岁的余红萍已经是第三任楼长,有新人搬进来,她都会讲清楚卫生公约的来龙去脉,一般大家都会自觉地遵守。当然,有些房租出去了,有的租客,尤其是年轻人,对打扫卫生会有抵触情绪。遇到这种情况,余红萍就会主动上门沟通,楼里的居民也会作出示范,再抵触的人看着整栋楼的环境,最后都会“软”下来,慢慢地自觉遵守卫生公约。
去年4月的一个周六,卫生值日牌挂到了新搬来的小周家门口,几天下来楼道却好脏,大家意见纷纷。余红萍把扫帚递给她,直接批评道:“你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大学生,应该懂得讲究卫生人人有责。
这是我们楼的老规矩,住在这里就要遵守。”老人亲自盯鬃潘,20岁出头的小周边扫边掉眼泪。
第二天,小周自觉挨家挨户收集垃圾。余红萍也主动跟她道歉:“规矩不能坏,我说话太直你别见怪。”小周脸红了:“是我昨天一时没想通,现在理解了,以后我会遵守公约的。”
虽然也叫长,但楼长其实身无长物——没有一分钱的报酬,有的只是一份被信任的重量,还有对人性美好的坚信。772号楼之所以能独据江岸,是因为有着余红萍还有余红萍前任那样的楼长。他们是文明的坡石,任世事沧桑而始终维护着772号楼的精神永立。
四楼新搬来一户人家,每次轮到他家值日却不愿意打扫,就出钱让别人扫。今年春节前的一个星期,卫生值日牌又挂到他家门前,楼栋却几天没人清扫。除夕晚上,余红萍主动拿起扫帚,从一楼独自扫到五楼,这家人知道后感动不已,再也没有“旷工”。
因为有头雁的领飞,雁群不散,队队成行。在几十年一脉相传的氛围中,772号楼卫生公约从未打破。
共同的文化让爱生根
对一个公约长时期的固守,渐渐生成一种共同的是非观和价值观,共同的认知方式和判断标准。久而久之,它成了一种习惯,一种氛围,乃至一种文化。
在这栋楼里,晚辈看见长辈就会喊叔叔婶婶,小孩看见老人就会喊爷爷奶奶;在走廊里晚辈遇见长辈,还会站立一边让长辈先走……余红萍的老伴瘫痪了14年,她一个人照顾不来,平时全靠王汉华、黄承英这些邻居帮忙。
龚子湘的老伴陈金荣,是这栋楼的“最强大脑”。每个邻居名字怎么写、哪年生、楼里大事件发生的时间等,70岁的她都能脱口而出。
十二字约定拧成的互信,让772号楼不只是一尘不染,人们的内心亦如蓝天白云一般清净,互助互敬互爱在这儿蔚然成风。“远亲不如近邻,很多邻居都对我家有恩。”陈金荣回忆,2012年10月25日凌晨,老伴突发心肌梗塞,120急救车赶来了,可儿子和两个护士根本抬不动老伴。同楼的王洛春、曹冬华赶紧套上衣服过来帮忙,将老伴抬上救护车。陈金荣清晰地记得,当时外面大雨倾盆,将他两俩淋得透湿。
谈及往事,46岁的王洛春笑了:“我们楼的人感情好得很,别家的事就是自家的事。”8岁搬进772号楼的他感叹道,38年过去了,楼旧了,但约定还在,邻里之间也越来越像亲人。“将来有一天,772号楼拆了,我们搬进新房还要当邻居”龚子湘说。身边的一帮邻居,会心地笑了。
被别人关心是一种幸福;关心别人,也同样是一种幸福。
772号不仅是一个数字不仅是一栋旧楼(小
对于所有从772号楼走出去的人们而言,772号不仅是一个数字不仅是一栋旧楼,那更是一种精神符号,那儿包含着人性中最珍贵的一切:诚信、友爱、坚持和担当。那是一份萦绕不去的温暖。
在772号楼长大的徐蕾莹,如今是驻联合国记者站的记者,“这楼太简陋、太陈旧了,但是它带给我的回忆,弥足珍贵。”年少时的徐蕾莹看到的场景是,叔叔伯伯们三伏天打着赤膊去扫楼梯,脖子上挂个毛巾,一边扫楼一边擦汗,那份温馨多少年后仍然让她感怀。
刘细兰退休前是一名理发师,1976年她就住在772号楼,直到1989年搬出去。 14年前,余红萍的老伴黄太仪生病瘫痪在床,生活不能自理,而给老伴理发更是一大难事。本已搬离了772号楼的刘细兰得知情况后,主动承担起了义务上门理发的活儿。
多年来,刘细兰坚持为772号楼行动不便的老人理发,曾经有13个即将离世的老人,生命中最后一次理发都是她来完成的。
今年66岁的徐恩忠,是最早一批入住772号楼的居民。19年前搬离后,徐恩忠从未断过对这里的念想。有一次,他患了急性胃肠炎住院,邻居们都去探望,有的送去熬好的稀饭,有的还送去襄樊的大头菜……多少年后言及772号楼,徐恩忠还是很动情:“我为什么怀念这栋楼?它有良好的风气和大家庭的氛围。我们一家子总忘不了那个曾经真情付出的地方。”
不是尾声
总有人问我们,772号楼还能坚持这份约定到多久?我们的回答是只要楼在就会比永远还远。因为,人向善的力量不可遏阻!
